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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俄乌到中美,美西方“冷战2.0”战略的迷局与困境

本文聚焦美俄首脑通话后俄乌战争的可能走向,深入剖析美西方针对俄罗斯的大战略在俄乌战争中的失效,进而探讨所谓“冷战2.0”计划在面对中国时的可行性,揭示美西方战略面临的困境和现实挑战。

在3月18日美俄两国首脑那场堪称“史上最长”的通话之后,俄乌战争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帷幕,成了全球瞩目的焦点。近几日,有关领土分割、乌克兰选举、加入北约等敏感议题被陆续摆上桌面。种种迹象显示,局势正更有可能朝着俄罗斯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站在俄罗斯的角度来看,如果双方能实现“整个接触线上的停火”并维持现状,让乌东四地以及克里米亚处于俄罗斯的控制之下,再加上普京所提及的“停止乌境内强制动员和重新武装乌军部队”,还有北约领导人所说的“乌克兰加入北约已不再被考虑”,那么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结果无疑是俄罗斯取得了胜利。因为这些目标与俄罗斯当初发起“特别军事行动”的大部分初衷相契合。

俄罗斯赢得战争,乌克兰被“放弃”,而这一结果是在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协调下,绕开欧盟和北约达成的。这就不仅仅是乌克兰的问题了,而是牵扯到了整个危机背后更为重大的事件。

美西方最初的战略策划是逐步推动“北约东扩”,迫使俄罗斯忍无可忍出兵,然后通过一场具有斯拉夫人内战性质的代理人战争击败俄罗斯,使其退缩成为一个远离欧洲的中亚国家,永远无法再次崛起。然而,如今的结果却与这一战略背道而驰。

所以,对于美西方而言,协调俄乌两国停战并安排战后事宜是一件事;而放弃击败俄罗斯的企图,承认俄罗斯的大国地位,接受俄罗斯继续在欧洲事务和全球事务中发挥影响力的现实,则是另一件事。

当我们看到特朗普总统大谈“这场冲突本不该开始,早就应该以真诚和善意的和平努力结束”,欧洲各国首脑也半真半假地纷纷跟风表态,将这次通话的结果称之为“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希望实现稳固持久的和平”时,仿佛北约从来没有针对俄罗斯制定过长期的大战略,整个事件仅仅是因为乌克兰把事情搞砸了。

在俄罗斯莫斯科街头的报摊上,摆放着印有普京和朗普通话的报道。 路透

那么,美西方长期以来推行的大战略究竟去哪儿了呢?长期以来,美西方通过北约东扩推进全面打击俄罗斯的大战略,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美西方之所以对这一大战略的成功充满自信,是因为他们的战略学界将赢得20世纪冷战的胜利视为大战略的成功典范。

这种观点被奉为无可置疑的定论,不同意见也只是围绕大战略的不同方面展开。有人强调经济因素,认为美西方全面的经济优势最终压倒了苏联僵化落后的经济体系;有人看重价值观,主张意识形态竞争才是冷战胜利的核心;有人聚焦技术竞争,认为“星球大战”计划对苏联心理和经济的双重打击至关重要;还有人综合各种因素,指出美国长期执行遏制战略的耐心起到了关键作用。西方集团在总结和反思的过程中,将自身相对于东方集团在各个方面的既有优势逐一提及。再加上20世纪90年代美国综合国力持续上升,新的优势不断涌现,多种因素共同营造出盲目乐观的情绪,让美西方对持续推动新的大战略并取得成功充满信心。

冷战结束后,美西方持续推动的北约东扩,表面上打着稳定欧洲、回应东欧国家诉求的旗号,但实质上是在冷战胜利和美国“超级霸权”确立的双重鼓舞下,针对前苏联主要继承者俄罗斯的一次具有“乘胜追击”“毕其功于一役”性质的新的大战略行动。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战略学者约翰·伊肯伯里(John Ikenberry)在2001年出版的《胜利之后》一书中写道:“北约东扩反映了冷战后西方巩固有利权力平衡的决心,既遏制俄罗斯,又将前苏联卫星国纳入西方轨道。”

另一位美国安全战略专家克里斯托弗·莱恩(Christopher Layne)在2021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北约东扩是美国维持在欧洲主导地位的大战略的一部分,旨在确保俄罗斯继续被边缘化,无法重新崛起为一个大国。”更为全面的观点认为,即使北约东扩最初并非完全针对俄罗斯,但随着东扩范围的扩大,不可避免地加剧了莫斯科的被包围感,激起了俄罗斯针锋相对进行对抗的倾向。

由此可见,事实并不复杂。在美西方新的大战略推动下,北约东扩在先,俄罗斯被迫反击在后;乌克兰作为“过河卒子”持续挑衅在先,俄罗斯使出“特别军事行动”雷霆手段消除威胁在后。然而,在美西方领导人近期的表态中,这些前因后果似乎都被忽略了,几十年来煞有介事的后冷战时期大战略仿佛瞬间消失了。

从特朗普政府单方面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该说的话早已公开表达。特朗普一再表示,如果他担任总统,俄乌战争根本不会发生,他认为这场灾难纯粹是“瞌睡乔”政府“跌跌撞撞”造成的。正如国务卿鲁比奥所说,特朗普政府为美国确立了新的姿态:“二战后,我们像全球政府一样解决所有问题,那种情况结束了。”鲁比奥还宣称:“世界单纯只有一个单极力量不正常,那是冷战结束的异常产物。我们正回归一个多极世界,多个大国分布在地球的不同部分。”

那么,没了大战略,“冷战2.0”还存在吗?这似乎意味着美西方的战略家们真的要改变自冷战结束以来形成的一整套认知和思维方式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假设他们是认真的,就意味着他们要承认一系列现实:他们关于美西方如何赢得冷战胜利的经验总结,如今大部分已不再适用;美西方相对于主要对手的全面经济优势已不复存在;美西方领先的科技优势不再显著;美西方一直吹嘘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已经破产;美西方在冷战时期持续且有耐心的战略实施能力已难以再现;美西方过去可信的军事威慑包括核威慑已经失效;美西方依靠联盟体系放大力量的作用也难以发挥;尤其是,原来存在于前苏联体系内部的矛盾和缺陷,那些美西方可以利用的因素,也已经消失。

也许他们并不愿意承认这些现实,但当前的局面却在以事实说话。俄乌战争持续了三年,美西方通过这场代理人战争对俄罗斯进行的极限施压也持续了三年。如果情况还像冷战时期一样,如果美西方在经济、科技、军事、意识形态、整体战略、联盟力量等各方面的优势依然明显,而俄罗斯内部的问题还像前苏联那样突出,简言之,如果美西方实施大战略的能力还像冷战时期那样强大,又怎会出现如今俄罗斯不败反胜的局面呢?

所以,承认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俄乌战争三年后出现的这一局面,最重要的结果并非乌克兰的状况,而是美西方已不再具备过去实施大战略的能力,无法再次复制冷战的成功。无论是否愿意,美西方都不得不接受一个多极世界的现实。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问题的另一面。自上世纪冷战结束后,关于“新冷战”是否重启的言论一直此起彼伏。布热津斯基在1997年出版的《大棋局》一书中提醒美国的政策制定者:“欧亚大陆仍然是冲突的主要舞台,在美国难以维持其霸权地位的情况下,与俄罗斯或中国的新冷战式竞争可能会出现。”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新冷战”所指的主要对手仍是俄罗斯。2008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爆发武装冲突,“新冷战”“第二次冷战”“冷战2.0”等词汇热度大增。6年后的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俄罗斯攻占克里米亚,约翰·米尔斯海默立刻宣称这“标志着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新冷战的开始……预示着一场持久对抗的到来”。可以认为,针对俄罗斯的“冷战2.0”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然而,随着特朗普第一任期的开始,中国首次被列在俄罗斯之前,被定位为美国最主要的安全关切,“新冷战”“第二次冷战”“冷战2.0”等概念开始被重新定义,越来越紧张的中美关系被纳入“冷战2.0”的框架。

2024年12月,《世界之争:美国如何在21世纪击败中国》一书出版,书中核心观点认为全球正在进入“冷战2.0”,此次的对手是中国,台湾成为新的“西柏林”,是中美竞争的战略焦点。作者德米特里·阿尔佩罗维奇(Dmitri Alperovitch)和加勒特·格拉夫(Garrett Graff)为美国制定了三大核心策略:一是加强国际联盟,在印太地区构建区域性的战略平衡,重新定义北约的角色,使其在应对中国崛起方面发挥更大作用;二是推动技术创新,保持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半导体制造等关键技术领域的领先地位;三是调整外交政策,将更多的外交和军事力量集中于亚太地区,以遏制中国为优先目标。

该书出版后产生了很大影响,《外交事务》杂志评论称其为美国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战略蓝图”;美国前CIA局长戴维·彼得雷乌斯称其为“对美国当前最大挑战的紧急而发人深省的警告”,并表示“这本书是全球事务观察者的必读之作”。这些肯定和认同标志着“冷战2.0”重新定义的完成。

但是,无论是作者的苦心孤诣,还是读者的随声附和,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重大现实。大体上与“冷战2.0”重新定义的过程同步,当他们还在凭借历史惯性想当然地期待历史重演时,历史的方向已经开始逆转,历史的条件也已经发生改变。

3月19日,特朗普在接受美媒采访时挑拨中俄关系。

试问,这些战略家们在为“击败中国”制定“切实可行的战略蓝图”时,是否应该首先考虑以下几个最基本的问题呢?

第一个问题:若从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算起,以击败俄罗斯为主要目标的“冷战2.0”至今已进行了十多年。如果美西方真的还拥有相当于“冷战1.0”时期的全面大战略优势,能够从容推动大战略的实施;如果俄罗斯仍然像前苏联一样存在体系内部的矛盾和缺陷,又怎会出现如今俄罗斯不赢反败的局面呢?

第二个问题:若从2017年特朗普第一任期转向以中国为主要对手起算,被重新定义的、以击败中国为主要目标的“冷战2.0”至今也已经进行了八年。如果美西方真的还具备当年相对于任何一个非西方国家的全面大战略优势,如果中国还是过去那个积贫积弱、经济增长乏力、现代化转型举步维艰、既无工业基础也无科技能力的落后国家,又怎会出现如今中国越挫越勇、越打越强、越压越硬,甚至正快速反超对手的局面呢?

最后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从美西方赢得“冷战1.0”的胜利至今已过去30多年,如果这些战略家们改变思维方式,不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全球寻找新的竞争对手、制定新的遏制战略,而是反过来审视当年大战略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重新审视美西方自身,是否会有新的发现呢?比如,经济优势和科技优势现在哪一方更强,发展趋势如何;在给定区域内的军事优势现在哪一方更强,发展趋势如何;在长时段内大战略的运用能力现在哪一方更强,发展趋势如何;尤其是,自身体系内部的矛盾和缺陷现在哪一方问题更大,发展趋势如何。

在回答完这些问题之后,美西方的战略家们面对“冷战2.0”这个计划,还能如此信心满满吗?更重要的是,中国是一个奉行和平主义政策的国家,不走“国强必霸”的老路,致力于创造新型大国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决不会主动将自己定位为“冷战2.0”的一方。所以,继续谈论“冷战2.0”其实已没有意义,美西方那个近乎刻舟求剑的“冷战2.0”春秋大梦,到了该醒醒的时候了。

本文围绕美俄首脑通话后的俄乌局势展开,分析了美西方针对俄罗斯的大战略在俄乌战争中的失败,指出美西方已难以复制冷战时期的成功,不得不面对多极世界的现实。同时,探讨了“冷战2.0”计划针对中国的不切实际,提醒美西方战略家应正视现实,放弃不切实际的战略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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