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描绘了春雨过后江南乡村里各种野菜的风姿与美味。从荠菜、马兰头到水芹菜、胡葱等,详细介绍了它们的采摘、吃法,还引用文人笔下的野菜故事,展现出野菜中蕴含的乡愁与生活本味。
一场如丝如缕的细雨悄然洒落在江南大地,待雨歇天晴,山野宛如一幅刚刚展开的画卷,田埂似蜿蜒的丝带,流水潺潺奏响欢快的乐章,春风轻拂如同温柔的抚摸。在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里,藏满了那一抹抹青葱的美味,这是独属于江南的烟火味,是春天最生动的“野模样”。
在浙东的乡村,荠菜和它的“远亲”马兰头,宛如早春时节大自然馈赠的珍宝,是最美味的山野菜蔬。在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叫“挑荠菜”,一个“挑”字,妙不可言。它体现出挑菜人身姿的轻盈,好似林间的小鹿;心情的闲适,如同漫步云端;动作的利落,仿佛挥剑斩风。
只需提上一竹篮或者挎上一布袋,再带上竹刀木铲,穿梭在乡间的田头地尾。不多久,便能携着一篮满满的春意归来。将荠菜洗择干净后,烹饪方式丰俭由人。可以精心包上一锅荠菜猪肉馅饺子,每一口都咬到春天的鲜嫩;可以炒上一盘荠菜炒蛋,金黄与翠绿交织出春日的色彩;可以与豆腐同锅煮汤,那汤的鲜美仿佛能渗透到骨子里;还可以加千张丝凉拌,清爽可口,瞬间驱散春日的慵懒。
把荠菜洗净切碎,与黄澄澄的玉米粉充分搅拌,用手轻轻拍圆,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锅边。不一会儿,丝丝的热气携着缕缕清香扑鼻而来,仿佛是春天在耳边轻声低语。趁热咬上一口,那味道别样鲜美,仿佛整个春天都在口中绽放。
野菜就如同各地的方言,十里不同音,各有各的滋味与意韵。绍兴的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中提到了黄花麦果,春天采摘它的嫩叶,捣烂去汁后和粉做糕,称为黄花麦果糕。小孩子们边吃边唱着童谣:“黄花麦果韧结结,关得大门自要吃,半块拿弗出,一块自要吃。”那欢快的歌声仿佛还在绍兴的小巷里回荡。泰州的汪曾祺想起的,却是家乡的蒌蒿,一种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着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时,叫作“蒌蒿薹”,加肉炒食,极为清香,那香味似乎顺着记忆飘到了远方。
南京的叶灵凤则认为:“在这类野菜之中,滋味最好的是马兰头,最不容易找到的也是这种野菜。”但在我的印象中,家乡嵊州的田边地头,常常能看到它的身影。一簇簇马兰头挤在一起,就像一群天真烂漫的乡村小儿女,在田间嬉戏玩耍。马兰头的吃法,叶先生也写得很清楚:“采回来后,放在开水里烫熟,切碎,用酱油、麻油、醋拌了来吃,再加上一点儿切成碎粒的茶干,仿佛像拌茼蒿一样,另有一种清香。” 而在汪先生的家乡,马兰头是不大吃的,但他说喜欢“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这首童谣。说到底,文人写野菜,都是因为那份难以割舍的乡愁,那个回不去的故乡。
春江水暖,水边除了蒌蒿,还有水芹菜。芹菜通常分为水生的水芹和陆生的药芹,我们平日里常吃的芹菜其实是药芹,它的茎为绿色,中空,叶子的边缘呈锯齿状。但我们在古书中读到的“芹”,则大部分指水芹菜。
在小池塘抑或小河旁,水芹菜棵棵都叶似翡翠,嫩茎有棱,鲜嫩得让人垂涎欲滴。根本不用细细挑选,随意拔上一捆,便美滋滋地回家了。
水芹菜炒肉丝,香气浓郁,色泽苍翠。夹上一筷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唇齿间清香满溢,仿佛能感受到春天的蓬勃生机。与水芹菜一样具有浓郁野香的,还有胡葱。胡葱在水边、山坡上、田埂边随处可见……只要用手扭住胡葱的根部,轻轻一提,就可将胡葱连根拔起。胡葱生性随和,与各种食材相遇,都能碰撞出美妙的火花。遇见鸡蛋,那就是胡葱炒蛋,黄绿相间,养眼诱人; 遇见腌肉,那就是胡葱炒肉,咸香可口,堪称人间至味; 遇见年糕,又是一番别样滋味,年糕切片,两面烤黄,佐以胡葱翻炒,香味扑鼻; 遇见黄豆酱更是简单,直接上锅一蒸,胡葱的香味渗入酱汁,味道鲜美,下饭极好。
此刻,春正浓,花正好,草正绿,野菜正嫩。季节,在餐桌之上悄然流转;自然,盛装在碗碟之间尽情绽放。这,就是生活的本味。雨水的春天,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三月的春天,美得让人陶醉。
我一筷夹下去,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
本文围绕江南春天的野菜展开,介绍了荠菜、马兰头、水芹菜、胡葱等野菜的特点、吃法,还融入文人笔下的野菜故事,展现了野菜所承载的乡愁和生活的本味,表达了对春日自然和乡村生活的喜爱与眷恋。